離別練習曲
幾天前接到旅澳大利亞一位好朋友於三月廿六日凌晨不幸去世的噩耗。事前,我對她自三月十七日始與死亡搏鬥一無所聞,三月十六日晚八時卅八分,我還得到她發來的信息。
這段風雨變幻的日子,已是分外難熬;好朋友不辭而別,更倍增我內心的苦痛。
音樂,是我與她情誼的紐帶:二月八日,她來短簡:“我突然渴望聽印尼的音樂,有甚麼可以欣賞的嗎?”我給她發去黃源尹獨唱的《衷心讚美》,她收到後回覆:“謝謝你!如願以償!”三月十日,她給我發來威爾弟《飛吧!思想,乘着金色的翅膀》的視頻,我問她:“你記得我們合唱團唱過這首歌嗎?”她說:“記得!在玫瑰堂,還唱了許多聖詠,其中有《萬福瑪利亞》!我現在想到或彈到《萬福瑪利亞》時,都會激動和感動,有時還會流淚。”
這三兩天,我多次聆聽意大利鋼琴家波里尼(Pollini,1942-)演奏的,波蘭作曲家蕭邦(F·F·Chopin,1810-1849)寫於一八二七年的《離別練習曲》(OP,10-3),以表達我對這位本真醇厚的好朋友的哀思。
十七歲畢業於米蘭音樂院的波里尼,十八歲參加第六屆國際蕭邦鋼琴比賽奪冠,我願意欣賞他演奏的蕭邦。不談波里尼的神乎其技吧!自謂“沒有情感便不是音樂”的波里尼,把《離別練習曲》的第一段,闡釋得實在溫潤甜美又略帶哀怨傷感;而溫情不在的第二段,那種不安的張揚,波里尼宣洩無遺;聽波里尼再現首段的主題,更使我想捉摸蕭邦的內心深處,蕭邦總有些甚麼難以割捨,要不曲調何故那麼惆悵、那麼無奈。“人,貴在精神相通。”我牽掛已在天國的好朋友,會跟我一樣,喜歡蕭邦的《離別》;喜歡波里尼或吐露或揮灑的《離別》。
由於《離別練習曲》的第一段,有着嬌嫞萬千的情緒表達,所以被單獨改編成更容易引動共鳴的獨唱曲。聽聽英國女高音莎拉 · 布萊曼 (Sarah Brightman) 演唱的《離別》吧:“黑夜裡,萬物都已沉寂,在我緊閉雙眸之前,我看到了天堂。沉靜中,我找到了真理,宛如一朵花,恰似我的心……”
好朋友能聽到嗎?我相信,她能聽到的。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