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侍應的年代

上世紀七十年代初，香港製造業為求降低經營成本，遷廠來澳，帶動了澳門工業。在我們的同學中最先置業的，是沒能繼續唸完中學便到製衣廠做工成為指導員的那些。內地粉碎“四人幫”後，中國領導人鄧小平在一九七八年底提出實施以經濟為主的改革開放措施。之前的一九七七年裏，澳門的博彩業、旅遊業、餐飲業已開始有較大發展。這一年的一月十九日，“新園地”推出新欄目“金牌侍應”，每天刊出，每篇五至六百字。其預告如下：

酒樓茶肆是一個社會縮影，專欄以侍應生涯為基點，藉以反映千奇百怪的社會現象，其中有發人深省的，有令你會心微笑的。由甘仔先生執筆。

“金牌侍應”中的甘仔年少入行，人尚年輕資歷不淺，為人懷抱正義而有點嬉皮笑臉，言詞詼諧時有俚俗，亦得見知書識墨，好像身處低層卻有市場見識。甘仔筆下，以澳門的行業競爭、人事傾軋、搵錢內幕、筆伐見利忘義的世態人情和月旦行家等為主，還有一段戀情——一位間中出來作起承轉合的侍應女朋友阿琴。澳門酒樓聘用年輕女性侍應的風氣是在七十年代中開始的，以位於南灣區的高級食府翠園酒家為先。開業前女侍應需經過半月訓練。從此女侍應在行業中蔚然成風，從雞手鴨腳到指揮若定。

題材貼近生活，反映“千奇百怪”社會現象的作品早在副刊有所見，香港作家高雄的世情小說和林迪的市井爛仔《牛皮唐自記》、潤園的《老千點相錄》等便是，但都是寫香港的。“金牌侍應”的背景是澳門本土，虛虛實實，加上有些人物還有名有姓，除了讀者追捧，更引起飲食界人士注意。有人覺得有趣，也有人天天留意究竟寫到誰，有沒有焫到自己，都想打聽誰是甘仔。

所謂敢寫敢爆，仍是有個分寸的，無所謂是非者，甘仔不妨“指口督鼻”，否則便點到即止。雖然寫到酒樓董事局“政變”，也不會向讀者奉上八卦細節，卻也令到讀的人心癢癢了。

（日子輕輕地過去 · 四十三）

林中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