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絲黃與韓素音

梯 亞

蘇絲黃與韓素音都是名人。蘇絲黃就是那個出現在《蘇絲黃的世界／The World of Suzie Wong》（一九六○）的灣仔吧女，韓素音則是《生死戀／Love Is a Many-Splendored Thing》（一九五五）的歐亞混血醫生。虛構的蘇絲黃因電影而得大名，成了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灣仔吧女的代名詞；韓素音則實有其人（七八十年代曾一度貴爲北京的上賓），影片改編自其自傳體小說。

兩齣影片皆以香港爲背景，講的同是難以結果或無法結果的異國戀。大家不必因爲影片出自洋人之手，便急於抬出“東方主義”來防疫，自設高牆。更何况從某個角度而言，西方知識分子（一個是有意改行當畫家的建築師，一個是通訊社記者）迷上東方女子（韓素音雖然是中英混血兒，卻以中國人自居）而極力追求，又難免有被視爲某種“西方主義”的可能。拋開這類陳義太高的意識形態不論，兩齣影片都在不同程度上折射出那個時代的香港社會面貌，特別是實地取景的《蘇絲黃的世界》，非常真實地記錄了香港低下階層的生活狀况，當中還包括一場發生在木屋區的山泥傾斜慘劇。歷史，也被自然地捲入其中。譬如時代背景設於四十年代末五十年代初的《生死戀》，其時由於有大量人口湧入香港，導致人浮於事，有個上流社會的女士便道：“我不明白爲何會有人想去其他地方而不是在香港生活，這世界還有甚麽地方能出一份工資就能招到十個工人？”接着朝鮮戰爭爆發，成了情節發展的關鍵：男主角Mark被調派往朝鮮半島採訪而喪命。

順帶一提，Mark接到調派任務時，剛好藉工作之便與韓素音在澳門遊玩。比起僅僅在口頭上兩次提到澳門的《蘇絲黃的世界》，《生死戀》則有好幾場戲安排在澳門發生，且還包括其中一場生離死別重頭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