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家書

最近內地好像忽然一下子多了許多中學生，而且都愛寫信。這些信有說人話的，也有說鬼話的。說人話的到底比較嚇人：“很多時候問題並非在於過度關注黑暗，而是恰恰在於我們過度熱愛光明了，乃至讓這種強光損害我們的視力。”至於鬼話則屬於“靈魂的廢料——幾乎不配享受詛咒”。

英國作家C. S. Lewis也愛寫信，而且寫的是《魔鬼家書》。這是一本資深魔鬼寫給新入行魔鬼看的書信集，內容異常豐富，極具魅力。具體而言，魔鬼家書其實就是一部魔鬼行動指南，一方面指導年輕魔鬼如何從事崇高的事業——正確誘導人類墮落，例如向人類“反覆灌輸歷史觀點”卻“永遠不去問書中觀點是不是真的”；一方面提醒這些經驗尚淺的魔鬼，要認清人類的愚蠢以及各種自以爲是的邪惡事物，譬如和平、自由、民主、平等之類。

大抵出於便捷和易記的考慮，魔鬼家書提供了許多如同警句的做鬼要訣，簡直字字珠璣，發鬼深省，很值得在此稍稍引述一二：“在洪水氾濫的時候，要讓人們拿着滅火筒到處亂跑”；“在自己內部滋生一種溫室裏的相互讚賞，對外部世界則滿懷驕傲和敵意”；“把他人的意志吞併到我們的意志中去”；“創造出一種能使人類靈魂把陳詞濫調都聽進去的環境”；“致力於往信仰摻水”；“讓人惱恨的行爲都定義爲罪”；“要含糊其辭而非依靠推理”；“最好讓他（病人）重視一種評價，不是因爲這評價符合事實，而是因爲它符合某種品德，這樣一來，就可以在他這種原本有可能蛻變爲美德的品質中播下欺騙和虛僞的種子”。

梯 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