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之道與政通

今天說的是《梁惠王》下，這一篇共十六章。其實《孟子》所述，主要是以民為本而施行仁政。這一章環繞着一個“樂”字。樂的一個解釋是歡樂；另一個解釋是音樂。一般來說，音樂能令人歡樂，這是誤解。《書 · 堯典》：“帝曰：‘蘷，命汝典樂，教冑子，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原來音樂是可以令人正直而溫和，寬厚而莊重，剛毅而不暴戾，簡約而不傲慢的。那麼，音樂簡直是陶冶性情的妙品，《禮 · 樂記》說：“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聲音之道，與政通矣。”

音樂不但與政通，它更是藝術，是六藝之一，懂得音樂者自是藝術家。可惜這一行業被摒諸“四民”之外。《春秋》曰：“四民均則王道興而百姓寧。所謂四民者，士農工商也。”樂，不列於其中。

這一章的話題是孟子與齊宣王談論音樂：莊暴見孟子說：“我去見齊宣王，宣王說他喜歡音樂。”莊暴是宣王的近臣，而莊暴對音樂一竅不通，不知怎樣向宣王回話。

之後，孟子見齊宣王，第一句就說：“王上如果喜歡音樂是一件好事，相信齊國一定會治理得很好。”孟子所持的理論，大概是根據《書》說的“直而溫，寬而栗，剛而無虐，簡而無傲”的音樂教化，而聲音之道，與政通，乃有“王之好樂甚，則齊國其庶幾乎！”之贊。

齊宣王一時為之愕然，心想：孟子怎會知道自己好樂？他有些不好意思，說：“寡人非能好先王之樂也，直好（只是喜好）世俗之樂耳。”所謂“先王之樂”，應是“子在齊聞《韶》，三月不知肉味”之樂；世俗之樂，也許是“下里巴人”之音。唐劉長卿《聽彈琴》：“泠泠七弦上，靜聽松風寒。古調雖自愛，今人多不彈。”齊宣王“非能好先王之樂也”，或者如此。

孟子說：“今之樂由（猶）古之樂也。”

王曰：“可得聞與？”且待下回聞之。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