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林匹克劇場

意大利維琴察 (Vicenza) ，又名“帕拉迪奧之城”。帕拉迪奧(Palladio,1508 - 1580)，乃十六世紀文藝復興時期偉大建築家，其大半輩子效力於維琴察。但我不急於在維琴察禮拜曠代逸才之代表作：長方形教堂、基耶里卡蒂宮，而先到帕拉迪奧大道盡頭，欣賞奧林匹克劇場 (Featro Olimpico)。

穿過有着歲月沉澱的半圓形拱門，便進入格局原始但引人入勝的綠色庭院。說格局原始，乃因一切順其自然，沒有刻意擺弄；說引人入勝，乃處處可見雖顯殘缺不全、又被日曬雨淋，但實在仍為珍貴、惹眼的柱頭和雕像。

踏足庭院、踱入廳堂，然後步向我最想處身的奧林匹克劇場了。雖然事前已知道，此乃帕拉迪奧的最後傑作，其乃模仿古代圓形劇場而設計成的，歐洲第一個有屋頂的劇場；也已知道工程開始半年，帕拉迪奧不幸去世，留下方案和草圖，最後由受澤於帕拉迪奧的弟子斯卡莫齊(Scamozzi) 大功告成。但當坐在用木頭和泥灰做成的劇場的呈半圓形的觀眾席上，目睹冼練完美的小舞台，和憑藉燈光和透視，巧妙營造出來的小舞台上貴族化的三條街道時，我的確有宛如做夢之感。可以想像，當劇場於一五八二年建成、一五八三年首演古希臘索福克勒的《俄狄浦斯王》時，坐在劇場任何一個座位都可清楚看到細微表演的聽眾，是如何興奮莫名。劇場的聲音有如天籟，今人仍然驚詫於早在四百多年前，帕拉迪奧、斯卡莫齊，就能那麼高明地解決了建築音響的這一難題。

奧林匹克劇場，同時還是個博物館。你看，舞台和座位最後一排後邊牆上的一個個雕像；你看，高高圓柱頂上站立着的一個個雕像，那些栩栩如生、精細入微的雕像，是劇場一場場演出、一批批觀眾的高雅峻潔的陪伴者。

倏地，像鬼使神差般的，我一下子感覺眼前所見的似曾相識。啊！我記起來了。一九九八年，意大利花腔女中音芭圖莉 (Bartoli) ，曾在此開過獨唱音樂會。我看過錄影的，芭圖莉和她的室內樂團或鋼琴家蒂博戴，就都從左邊的那道門走出舞台……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