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之神

一個晚上到兩個小鎮演出，是意大利一個國際合唱節的安排。這樣做，無疑有兩個好處：一是讓不同的合唱團同台，有相互觀摩交流的意義在；一是盡可能讓不同國家的合唱團到不同的地方歌唱，使音樂得以更廣泛的傳播。

我們的合唱團與俄羅斯的一個合唱團，先到聖維都 (San Vito) 小鎮的一個小教堂，聽眾總是好，由始至終專注。音樂會結束，俄羅斯團繼續留下，我們則即往蒙地基亞里 (Montichiani) 小鎮。那時，天已黑黢黢，偶而道路兩旁散落着晦暝的光。一段車程之後，眼之所及的是一片一片燈火在前邊閃爍着，那個高踞山上的教堂的燈火尤其奪目。我猜想，第二個演出地可能要到了。果不其然，大巴很快就在山下停着，我們則在颯颯涼風的伴隨下，一個跟着一個摸黑地往山上走，見到一棵棵蒼老斑駁的樹木了，更見到滄桑滿佈、歷史久遠的教堂了。我匆匆從側門邁入，只見教堂裡頭有着多個半圓形拱頂；偌大的空間，幾乎坐滿了捧場者……音樂會閉幕前，有幾個合唱團演唱專為合唱節寫的《節歌》；接着，又合唱一首據說由當地作曲家創作的歌。絕沒想到，它竟使原來已精神疲憊的我一下子清醒：旋律是那麼懇切動人，內中分明瀰漫着富於韻致的情感。一曲休止，神魂迷亂的我即拼力鼓掌，希望再聽一次我往昔從未聽過一聽便感到有一團光在頭頂輝耀着的歌。我馬上向周圍的人打聽並請求，說期待能把這首歌帶回中國。結果令我悵然若失，因為已近淩晨，很多人都巴不得很快回到住處進入酣眠狀態，即使有熱心人願意幫忙也無濟於事，我以為一無所獲了。

然而，次日，終於有人給我送來意大利文的歌詞，請人略作翻譯，始知歌名為《山峰之神》，是作曲家為懷念在我們唱歌的那座山上失蹤的一位友人的。歌詞大意是：上帝啊！我們的一位朋友、兄弟，已到了山峰、已升入天堂！讓我們一起祈禱，讓他在山峰、在天堂自由行走吧……

天啊，原來如此！

陳 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