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交響曲

曾見過一幅畫，畫題是“貝多芬在小溪旁譜寫《田園》交響曲”。貝多芬坐在溪邊，手裡拿着的或為譜本，畫面的左右兩旁有樹，見到遠山、見到遠山前鄉村格局的房屋……所謂《田園》交響曲，即指貝多芬於一八○七年創作；一八○八年完成於維也納郊外海利根斯塔特的《F大調第六（田園）交響曲》（op.68）。海利根斯塔特，給予貝多芬以溫暖、給予貝多芬以靈感。據貝多芬寫完《田園》交響曲後才認識的查理 · 納德曾說，“從未見過一個像他（指貝多芬）這樣的愛花木、雲彩、自然……他似乎靠着自然而生活。”是的！貝多芬常常在野外長時間地散步，他十分熟悉所曾接觸的田野、森林和小河，他嗅慣綠草綠葉的清香、聽慣不同鳥兒的鳴囀……這一切，我們都可以在《田園》交響曲中找到印證。

你試聽聽《田園》交響曲的第一樂章，其標題為“到達鄉村之後因清新的感覺而來的甦醒”。鄉村，往往給因為耳聾而心田荒寒的貝多芬帶來安慰，因此，其旋律富流暢的歌唱性，如陽光和煦、如氣息清朗。而欣賞其第二樂章“在溪畔”，有人會憶起當年詩人徐志摩給北大學生講英國詩人濟慈的《夜鶯歌》時，建議學生到蕭友梅的音樂會演奏《田園》交響曲時趨前聆賞，說可以聽到夜鶯的歌聲，其指的就是第二樂章，當然，是樂章不僅只有夜鶯的啼叫。在第三樂章“鄉人歡樂的宴會”時，我們所耳聞的是快樂又淳樸的農民跳舞的音樂，那裡頭寄託了貝多芬對鄉間風土人情的嚮往。而“暴風雨”的第四樂章，則與上述三個樂章截然不同，其繪形繪聲的對自然界所能產生威力的刻劃，使人聽得膽戰心驚，覺得不可抗力。《田園》交響曲最能率直坦白地表達貝多芬對大自然與人類和諧的期待和追求，則在“暴風雨過後的愉快和感恩的情緒”的第五樂章，讓那個由絃樂器演奏的6/8拍子的和平又莊嚴的主題縈繞耳畔吧！你難道體悟不到那種甜美靜謐和虔誠感恩？

偉大的貝多芬逾二百年前的渴望，正是我們現在仍在渴望着的。甚麼時候，大自然與人類，能夠達到真正和諧？

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