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詭譎

窗外，異常的冷清。

有人說，每次踏入鼠年，流年都不太順利。這是預言還是事後諸葛，我沒留意。反正今年的開局令人不安。待在家超過十天了，雖足不出戶，各種消息卻唾手可得，電視每天準時直播的新聞發佈會、不斷更新的網頁，通過手機從各種渠道傳來的消息、傳言、謠言，信息量之多，令人難以消化。

屋裡靜悄悄的，外面也不吵鬧，那是一種不安的氣氛，一場無形的“戰疫”正在展開。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人人戴着口罩，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樣。店舖門庭冷落，一副副祝賀新年的對聯孤寂地迎着寒風。

把窗簾拉上，爬回床上，蓋上棉被，繼續空洞地躺着。大家閉關在家已久，此刻若沒了手機，不知道會不會崩潰？

我想不明白，為何只是待在家中，竟會讓人如此焦躁不安？人天生有顆不安分的心嗎？還是生來都是怕孤獨的？沒有了外面的吵嚷，沒有了走出去的理由，僅僅數天就活得像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難怪被隔離的人出現情緒問題，被強制隔離在陌生的地方十多天，只依靠手機跟外面聯繫，還能自得其樂嗎？恐懼、寂寞、無聊……種種不好的情緒都來了，能不生病嗎？

我沒有被隔離，我身處在熟悉的家中。我沒有生病，我只是盡公民本分響應政府的呼籲留在家中，可是，每天聽到疫情的發展和死亡人數，我彷如一個被強制隔離的人那樣不安和心慌。

大年初二，籃球巨星高比拜仁驟然離世。縱使我不是籃球迷，但跟世界上大多數人一樣，我知道他是誰。他的名譽和金錢遠遠不是常人能及，但沒有了生命，那些身外之物又何足掛齒？母親經歷萬般痛楚，輾轉幾小時甚至幾天才能帶來“生”，而“死”呢？只需短短幾秒，就足以讓人粉身碎骨。

我開始認真思索生命的詭譎。

一場瘟疫，可以帶走無數生命，那一刻，勿論富貴貧賤、醜惡美善。上天既然選擇了你，自然有祂的理由，你不必猜也猜不透。一場意外，毫無預警地奪走無數生命，奈何？假若有早知，你會選擇如何過你的生活？生死是否自有定數？一塊梘液能否阻擋病毒入侵？待在家中能否挽救幾條生命？一個口罩是否隔着生與死？我不知道。平凡如我，生死課題如何能參得透？

心安了，哪裡都是家；心不安，哪裡都不是家。我把棉被蓋過腦袋，黑暗中按着正在跳動的心臟，輕輕問自己：這裡到底是不是我的家呢？

微 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