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套中人”

這個春節大部分人都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困在家中，我也不例外。從年初三晚上回到澳門，至今已經二十二天了。

每四天下樓去超市採買一次，是生活必須。每次出門前，除了拿好手機、鑰匙包和購物袋外，現在多了要仔細地戴好口罩，特地選有帽子的外套，以便把自己的頭也罩起來，還要在口袋裡準備紙巾，以便在電梯裡用紙巾包裹着手指才去按按鈕。

做足防範才出門。到外面一瞧，大家都是全副武裝的啊！除了像我一樣用外套的帽子兜住自己腦袋的，還有用大圍巾包頭包頸的，就連男士也是如此裝備。戴眼鏡、墨鏡的似乎也比平日多了很多，大概是因為“氣溶膠傳染病毒”之說而戴上的。迎面而來一副如此這般打扮的，換了平時，肯定會讓人嘀咕：他是不是鬼鬼祟祟在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要不他就是大明星之類，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而如今人人如此，也就見怪不怪了。怪不得有段子說“以前都是戴着口罩去打劫銀行，現在是戴着口罩去搶口罩”。幸運的是澳門人不用搶口罩，只需要耐心一點點，排隊買口罩即可。

超市入口處就有一家麵包店，我經常在此買麵包做早餐。發現本身已經放在玻璃櫃子裡的麵包，如今一個一個都套上了塑膠袋。店員在一旁正忙着把剛出爐的麵包套上塑膠袋，再用膠帶封口。這樣倒也讓人更安心一點，只是又會浪費多少塑膠袋啊！

或許因為大家都宅在家，多了自己做飯的緣故，超市裡的人蠻多的，生鮮食物區更是超市裡人比較集中的地方，很多人手上套着塑膠袋揀選食物，好像有電視節目介紹過這種在超市購物的保護方法，目的也是為了避免接觸到可能存在的細菌。

或許是包得太嚴實，還是心情比較壓抑，大家少了交談，只是默默購物。排隊埋單後，趕緊回家。把鞋子脫在門外，開門放下東西，用酒精紙擦手、擦手機，徹底洗手，再換下外套和褲子，立刻扔進洗衣機裡洗……

我突然想到，這不就是契訶夫筆下的《套中人》嗎？趕緊翻出《契訶夫短篇小說選》，找到《套中人》，是這樣寫的：“他只要出門，哪怕天氣很好，也總要穿上套鞋，帶着雨傘，而且一定穿上暖和的棉大衣……總而言之，這個人永遠有一種難以克制的願望——把自己包在殼裡，給自己做一個所謂的套子，使他可以與世隔絕，不受外界的影響。現實生活令他懊喪、害怕，弄得他終日惶惶不安。”

套中人是可悲的。不同的是契訶夫筆下的套中人是墨守成規的捍衛者和犧牲品，而我們是病毒的嘲諷對象。我們的套子所衍生的環保問題不容忽視。更希望我們能早日脫掉多餘的套子，不要跟契訶夫筆下的套中人一樣，終日惶惶不安。

疫情過去之後，我們在這個特殊時期所形成或養成的一些習慣，還能改回去嗎？

秋 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