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澳門豬

今天的澳門，不管遊人走在歐陸風格和傳統中國糅合得相得益彰的歷史城區，還是霓虹燦爛的恢弘酒店、度假村，總會感受到許許多多清新、優雅和時尚的元素，令人流連忘返。

不過，一兩百年前的澳門，卻與之有着天壤之別。

法國畫家博爾傑於一八三八年來華遊歷，在澳門、香港及廣東都留下自己的足跡。他在華採風並捕捉繪製的景物圖像，是難得的風情民俗研究史料。

在一幅專門描繪媽祖閣的油畫中，筆者看到這座祭祀媽祖的廟宇，當年緊緊靠着海邊，與今日媽祖閣大同小異。如今，由於填海等城市發展，媽祖閣對面的海是愈來愈不像“海”了，成了一灘淺淺的內湖，當年百舸爭流的情景如今已被虹橋飛躍所取代，只有那廟宇繚繞的香火還一直傳承着。

與今天乾淨整潔的旅遊景點不同，當時媽祖閣估計就在一個村墟之中，和大多數中國南方農村市集的境況頗為相似。只見村民們在廟宇前閒逛、售貨、購物，幡旗在海邊招展，遠處隱約是現今珠海那邊的島嶼和群山。廟宇前有個草寮，村民在兜售蔬菜水果，兩頭肥豬在菜葉中穿梭，悠然自得，不時還在菜葉和爛水果中嗅來嗅去，尋覓屬於牠們的零食。廟宇“前地”，那時也有小販在擺地攤，銷售一些瓜果、海產之類，他們席地而坐，旁邊居然不是小狗這樣的寵物，而是一頭碩大的午睡肥豬。地攤後面不遠處，有幾伙人正在玩着賭博遊戲。這正是十九世紀上半葉香山縣乃至澳門的真實寫照。

筆者第一眼看到這幅畫，驀然覺得，肥豬儼然是油畫的主角。

無獨有偶，在博爾傑另一幅反映澳門市井的畫作中，筆者看到社區一角的小飲食攤檔裡，梳着長辮的中國男人們坐在草寮下吃喝，腳下仍然是一頭肥豬，像家犬一樣用鼻子把地面上的食物殘渣搜尋得一絲不苟。（三之一）

譚健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