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貝多芬之先聲

拉脫維亞指揮家、四十一歲的安德里斯 · 尼爾森斯，執棒的二○二○年維也納新年音樂會，破天荒地演奏德國樂聖貝多芬的作品。原來，今年是貝多芬誕辰二百五十周年，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乃全球紀念貝多芬之先聲。

然而，維也納新年音樂會演奏的貝多芬作品，不是著名的《科里奧蘭序曲》、《愛格蒙特序曲》，而是貝多芬相對並不那麼重要的《十二首鄉村舞曲》（遺作第14號）中的第一、二、三、七、十、八首。說其不那麼重要是有根據的，我們試試翻翻《牛津簡明音樂詞典》中貝多芬之詞目，在羅列貝多芬相當數量的重要作品中，《十二首鄉村舞曲》缺席。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之所以選其入列，也許由於演奏斯特勞斯家族的圓舞曲為其傳統，而貝多芬輕鬆活潑、雍容閒適的《鄉村舞曲》，正好能使音樂會達到整體統一之故。

在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中，常常見到才貌雙全、非比尋常的舞蹈家，在音樂廳外隨著音樂翩翩起舞，這不僅在聽覺上、還在視覺上，給予聽眾以享受、以滿足。在鋪陳貝多芬的《鄉村舞曲》時，我們就不無驚喜地目睹兩對男女舞者的傑出創造。忽地，我被舞者起舞的那個環境勾起了回憶，那不是二〇〇三年九月，我曾造訪的維也納西北郊海利根斯塔特的貝多芬故居嗎？那個庭園、那架有轉角的樓梯，還有靠近樓梯的那棵大樹……一八〇二年四月，貝多芬聽從醫生建議，到這個以硫磺溫泉遐邇聞名的海利根斯塔特，租了一個房間居住，房間就在這個房子的二樓，我上過去瞻仰的。就在同一年的十月六日、十日，耳聾已對其造成嚴重危害的貝多芬，就在這個房間給其弟弟卡爾與約翰寫了遺囑，史稱“海利根斯塔特遺囑”。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之編導，實在匠心獨運！正如他們在新年音樂會演奏貝多芬《鄉村舞曲》後中間休息時，播放貝多芬在維也納生活和創作的紀錄片一樣，讓年輕舞蹈家在海利根斯塔特貝多芬故居，以優美舞姿陪伴着貝多芬的《鄉村舞曲》，不也具有一種特別的紀念意義在嗎？

陳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