呷醋而無猜妒

到達意大利的第三天，是一月二十一日，我們進入了“車天車地”的世界。粵語“車天車地”即“車大炮”，是吹牛皮、說大話的意思。不過，這裡說的並非吹牛皮，是真過珍珠的“車天車地”。大概半年前，我也參觀過德國的“車天車地”，兩兩相比，前者是“斯文型”，而後者是“戰鬥格”，而它們的共同點就是豪華與名貴。這個稱為該廠的汽車博物館的導賞員，都是說普通話的華人女郎。其銷售對象是哪類豪客？不言而喻。

豪華房車、名貴跑車，絕對不是我的“題目”。那麼會否有酸溜溜的感覺？此所謂“吃醋”，粵語謂之“呷醋”。老實說，在參觀“車天車地”之前，没有一點“醋意”，經過了“車天車地”之後，醋味漸濃，竟爾像打破醋缸。吃醋的又豈只我一人，連整個旅遊團的團友，無論男女老幼都呷醋。

離開“車天車地”，我們一行前往一個小鎮，應是鄉郊地方的“摩德納”，這裡有一家釀造陳年黑醋的工廠。那就是餐桌上混合橄欖油蘸麵包的黑醋。《夢粱錄》：“蓋人家每日不可闕者，柴米油鹽醬醋茶。”可見醋是生活必需品，我國的醋多用以浸漬食物，如醋大蒜、蕌頭、薑之類。《龍城錄》謂“魏徵好嗜醋芹，每食之，欣然稱快。”我國醋有玫瑰米醋、白醋、麩醋、酒醋等。由於品類不同，所用的原料也異。北方多用高粱、大麥、豌豆、小米、玉米等為原料，南方多用米、麩皮或低度白酒為原料。據所知，越南有以香蕉製醋的。

在“摩德納”這家醋廠，其原料竟是葡萄。俗語說：“吃不到的葡萄是酸的”，其實釀造醋的葡萄並不一定酸。這家醋廠就儼如釀酒廠。入桶、發酵、過濾、封存，有竟達二十多年的。主人拿出不下十多種的醋，逐一給我們品嘗，之後就在醋廠用過午膳，當然少不了主調的陳醋，連飯後甜品的雪糕都加上陳醋。彼此呷醋而歡的，這是人生的第一遭。調寄《調笑令》，詞云：

陳醋、陳醋，呷之全忘猜妒，莫非心理糊塗。試問酸風有無？無有、無有！其味如同品酒。

冬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