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故鄉情
不久前到學校推介閱讀和寫作,有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學生因應“我的故鄉情”這個題目而問道:“故鄉不好的東西可以寫嗎?”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以,許多作家都會將家鄉不好的一面寫出來的。”可惜活動已到尾聲,來不及展開介紹了。
一些作家雖然會將貧窮落後書之於筆端,內心往往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情緒,但沒有因為故鄉窮而棄之如敝履的。離鄉別井的理由雖然千差萬別,但對故鄉總是懷着一份厚厚的情,因為故鄉還有自己深愛的人和物。魯迅在〈故鄉〉一文中對上世紀二、三十年代農村速寫:“從篷隙向外一望,蒼黃的天底下,遠近橫着幾個蕭索的荒村,沒有一些活氣。我的心禁不住悲涼起來了。”這是當年的農村實況。中國是以農立國的,農村穩則天下太平,農村破產就代表着大動亂的到來。不過,就算在這種荒涼的狀態下,故鄉還有一些好像閏土那樣活潑可愛的少年人,可惜作者二十多年後再回故鄉時,當年“紫色的圓臉,頭戴一頂小氊帽,頸上套一個明晃晃的銀項圈”的閏土,早已被生活壓成“他頭上是一頂破氊帽,身上只一件極薄的棉衣,渾身瑟索着;手裡提着一個紙包和一支長煙管”的標準農民了。魯迅雖然反映了故鄉的貧窮、愚昧,但沒有因此生厭,而是寄望故鄉的下一代有所改變,滿懷深情寫道:“他們應該有新的生活,為我們所未經生活過的。”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是一種大愛。
我離開故鄉已有五十多年了,當年家鄉雖然物資貧乏,如果要我指出故鄉不好的那一面,記憶中卻找不到。沒有隨時光流逝的是,夏日,放學後與同學到村邊的小溪裡游泳嬉戲,母親坐在廳間門檻上為我們縫補衣服,還有就是大年初一到處拍門送財神那幾幕。
公 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