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速約會初體驗

早前參加了英國劇團ZU-UK的互動演出《談談情探探聽》。名義上是極速約會，實際上是半參與式劇場，對我而言是難能可貴的人類學採風。

提前十分鐘報到，等待的過程最有趣。女生眾多，人人悉心妝扮，故作自若地東張西望，期待命中注定的他或她震撼出場，靜候傳說中那一見鍾情的魔幻時刻。

主辦方事先詢問參加者的喜好，希望約會對象是男是女，還是佛系隨緣。環顧四周，二男十六女。你說呢？

我的“對象”是有着甜甜酒窩的九○後少女，笑的時候眼裡閃着星星，聲音柔美得像小學老師。彼此間是一臂之距的小圓桌，戴着耳機聽從語音指示快速破冰。我被分派成為“男性”，彼此有禮地掩飾心底的失望，然後迅速進入角色，努力撥開迷霧，試圖搞懂對面是何方神聖。

一小時內，大家按劇本問了許多問題──最近看的書、上一次流淚、最痛的打架、最介意被人誤會的事情、對英國脫歐的看法、喜不喜歡美國總統特朗普等。但最觸動人的，還是劇組的提問：要問多少條問題雙方才能由陌生變為了解？答案有沒有可能也是虛假的？降低期望，是否能成就完美的關係？一段關係最壞的情況會怎樣？家暴、出軌、始亂終棄？

她和前男友分開兩年了，到現在仍耿耿於懷，真命天子杳無音訊，抱怨長得越姣好，越沒人敢靠近。至於我呢，聽音樂會流的眼淚、看馬奎斯《愛在瘟疫蔓延時》的感動，都跟她說了。散步約會有甚麼能感動我？“對方有禮地接過街上勞動者辛苦在發的傳單，而不馬上丟掉。”所有的脫口而出，竟都是和前度一起的細碎。無情善忘是真的，刻骨銘心也是真的。

“如果你有機會寫一本書，你會寫甚麼？”她跟着提示問我，我差點把在喝的調酒噴了出來。

“關於獨身。”我們分別時互相擁抱，不帶走一片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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