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局龐大 視野廣闊

——續談《愛爾蘭人》

《愛爾蘭人》一直沒有說明時代背景，但一開場就用了美國五、六十年代流行曲《In The Still Of The Night》，不言而答了。此音樂伴隨一個長鏡頭，從老人院走廊一直緩緩向前，走到老年羅拔迪尼路面前，倒敘說出他用房車接送黑幫大佬祖柏西，這是全片極為重要的故事線，結尾時將有所重重落筆。但迪尼路再把故事線向前推移，回到他做貨車司機的經歷，倒敘再倒敘，也就是老年、殺友、發跡的三個重要關鍵點。導演史高西斯設置的戲劇佈局，就是如此精妙嚴謹。

寫過《舒特拉的名單》劇本的史提夫薩利安，今次寫得幕幕有力，迪尼路與祖柏西因麵包沾紅酒而談得投契，三場“麵包戲”皆畫龍點睛，見證着兩人關係。劇情從迪尼路執行殺人任務開始，完事後把槍掉在河裡，河底充斥着大量槍枝，帶來罪案處處的現實，不乏黑色幽默感；企圖燒掉猶太裔洗衣房，進一步描寫迪尼路的個性。

劇情越滾越巨大，中段以工會巨人阿爾柏仙奴出場作起端，描寫出工會的陰謀、領袖的虛偽，甚至工會與政府的勾結。柏仙奴飾演的賀發，真有其人，積尼高遜在一九九二年主演的《人間好漢》，就是以此人為主。柏仙奴與迪尼路猶如兄弟，在酒店睡覺時把兩房之間的門留有門縫，就是友情的深厚見證；他入獄後企圖東山再起，卻始終鬥不過“有些人”，結果死路一條，一代巨人死得不明不白，幕後黑手相當恐怖。

這中段戲人物多情節豐富，柏仙奴與另一工會頭目的鬥法，文武兼備，史高西斯棄掉庸俗的槍戰爆炸，拍得冷不勝防、冷漠沉鬱；柏仙奴被殺一幕，就是意想不到的冷靜，真有嚇人一跳之感。三個主角，迪尼路服從性強、情深義重；柏仙奴是自我稱霸的自信人物，凡事鬥到底；祖柏西是黑幫大佬，卻是背後勢力的扯線公仔。三人代表三個階層，一直在生命與利共益徘徊，皆沒有好下場，也就是社會縮影。

上至政治力量，下至普通家庭；左至工會運作，右至黑幫鬥爭；《愛爾蘭人》以黑幫故事素描出時代、社會、人性，構成史高西斯最大格局、最廣視野、技藝最豐富的黑幫作品，也是他在七十八歲高齡之時，對自己舊作的提煉與昇華。

（中）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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