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的“用箭當用長”

“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第一次讀這首《前出塞》時，還是在特別“中二”的年齡，加上《畫鷹》那句“何當擊凡鳥，毛血灑平蕪”，感覺特別熱血，對杜甫的氣概印象極為深刻。

沒想到的是，人到中年，看到伊朗將軍被美國定點清除的新聞時，除了震驚，居然也生出那種特別“中二”的興奮。

孰是孰非且不說，科技發展對戰爭模式的改變，的確是夠深刻的。從石器時代、青銅時代、鐵器時代，再到兩次世界大戰，拼的都是戰鬥單位的規模以及其殺傷力，那些將軍、元帥們只穩坐後方，所謂運籌幃幄、決戰千里，其實是指揮千萬血肉之軀撲向熊熊戰火，犧牲的永遠是前線士兵。

西方人大概都沒讀過杜詩，但“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的思維肯定都有，只是過去還難以得心應手。在這個人工智能時代，情況會有質的變化，決策人反而會變得最危險。

而作為吃瓜群眾，也有了不一樣的觀賞體驗。大家都能看到雙方領導人在twitter上直接抬槓，在視頻中互放狠話，劍拔弩張現場直播。美軍執行任務的現場錄像放到網上：激光定位的小型導彈密如雨下，燦如煙花，美兵談笑間，目標灰飛煙滅。

但精彩畫面背後，是十分殘酷血腥的現實，是先進技術以降維打擊的壓倒性優勢清除目標人物。在如此精準和強大的火力面前，所有人都能淪為待宰的羔羊。

這“領導先走”模式的顯著好處，是決策者會被迫三思而行。但同時，這種像上帝一般的清算權力，實在讓人不寒而慄。

這種權力必須受到制約和規限。

凌 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