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酷痛苦又優美浪漫

——談《夕霧花園》

戰爭帶來敵對仇恨，偏偏引起仇族之戀；園藝是藝術之美，卻能圓了亡者心願；刺青是美化身體的技藝，但成了解謎之用。《夕霧花園》正是一個關於戰爭、愛情、園藝、刺青的故事，輕輕的筆觸，泛起上述的複雜戲劇性。

台灣導演林書宇執導的馬來西亞影片《夕霧花園》，改編自同名小說，敘述四十年代馬來亞被日本侵略時，李心潔兩姊妹被關在集中營做苦工，妹妹慘死，姐姐在戰後為了完成妹妹建造日式園藝的心願，尋找隱居的日本皇家園藝師阿部寬，從而展開不平凡的愛情。

李察史密夫編寫的劇本，依據含蓄低調的原則；李心潔與阿部寬之情，透過幾場對話戲加深情感，從園藝哲學談到戰亂之苦，篇幅不多，卻有入骨的精妙。劇本描寫兩人身世也有獨到之法，李心潔倒敘在集中營的慘無人道，提及慰安所，擴闊了女戰俘的身心之痛；阿部寬是侵略國的人民，內心受到煎熬，戰敗後拒絕被邀請回國，是痛恨國家？還是留戀馬來亞？皆寫出其複雜微妙的心態。

影片講園藝，實際是療傷，內裡哲學更是看事物的不同態度。阿部寬為李心潔刺青的情節，有着性意味之餘，並與園藝之美互相呼應，結尾還暗藏謎底地圖，折射出刻骨銘心的愛情。影片就是如此豐富，大至動盪戰局，日本人、戰俘、共黨的關係亦有觸及；微至藝術與人性，兩者之融合毫不生硬，還具有牽動感情的作用；連少女戰俘在修道院被輪姦後無家可歸，最終返回修道院做修女的細節，也具有高度襯托之用。

全片成本低，但格局大，透視出戰亂下的種種苦與情，影像、音樂皆優美。導演林書宇沒有拍得過度沉重，而是在憂傷心情與戰後愛情中落筆，對白捨棄通俗技法；一疊書信，寄託着複雜心情；幾條傷痕，表現了身心的痛楚；還有男主角的死謎，似是內含贖罪的內心包袱。林書宇曾拍過《九降風》、《百日告別》，今次表現有着明顯進步，將一個本來可以拍得煽情的故事，利用克制、精簡的手法，拍得既痛苦殘酷、又優美浪漫之感。

lhaio@yahoo.com.h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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