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甚麼劇場

一個小小的兼職設計工作，讓我和劇場界的前輩又同在一起。三年間，簡直是連演出也沒怎麼認真看過，卻也因此忽然有了問一些傻問題的空間，例如說，既然票房不理想，演員和製作人員大可以轉職移到其他表演方式，為甚麼非劇場不可？彷彿來來去去，又回到了初心是甚麼的問題，勞師動眾，排練三幾個月就為了三到頂多五場的演出，當然收支不平衡，也完全跟效率扯不上邊。如果票房慘淡再讓劇評狠批幾個段落，這些痛苦終歸只是徒然，大可不必。

在身旁調着燈光的設計師說來說去，説劇場的魅力是完全不同的。我有點氣餒，要是他們都解釋得清楚他們自己，票房是不是能有些起色？

對大眾觀眾來說，戲就是戲，舞台劇、話劇、電影，也都只是戲，哪台戲的宣傳大、覆蓋度高、話題性夠，就是去看哪一齣。劇場界花了多年時間討論各種結構性問題，而世界電影的發展已經可以用4D虛擬出Elsa公主自然飄蕩的面毛，從視覺、入屋度與便利度而言，無得打。

相反，劇場其實是個充滿限制的形式，觀眾會清清楚楚知道演員就是無法飛天遁地，道具就是不會憑空出現，佈景背後總是有穿崩的手和黑衣人閃過，演員會喘氣流汗，相比熒光屏，這兒簡直缺憾百出，但當我進場看兒童劇《噓～我們有一個計劃》，最後一場滿天的彩紙蝴蝶從燈焊散落，在燈光效果之下，那些才幾塊錢的紙片，卻顯得那麼魔幻，有那麼多的劇場導演，苦排幾個月，可能只為了呈上一個這樣的場景，一個老掉牙的普通劇場技術，來放飛他想要放飛上千隻蝴蝶自由的心願。半秒之間，我感受到的是明確的感動，而隨手接下的“蝴蝶”，甚至只是一個形狀。

店員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