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脈寫零陵，永州金石固

歐陽修有《詠永州》詩云：“畫圖曾識零陵郡，今日方知畫不如。”

醉翁另有詩也涉及到了永州，但他是否到過永州，還是不好說的。不過，永州的確有山石奇秀與水何澹澹之美。

零陵與永州一地兩名。零陵得名自舜葬九嶷，秦漢沿用，據說是中國最古老的三十四個古郡邑之一。至隋，因有所謂的“永山”與“永水”又得名永州，是不是暗喻江山永固，不得而知。

古零陵，北扼荊湖南控北粵，尤其是在秦漢時期，地處南北往來的交通要道之上。古代不同今時，水路極為重要。咸陽與長安要溝通湘桂至嶺南，需出零陵，溯湘水過靈渠入灕江方可進南粵水系。湖南境內另有經耒水南下北江到番禺的水道，大抵後漢才開始官商兩用的。在唐朝及其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原下南粵有三條主要的水道，湖南總有其二。

湖南長期在中原文明的腹地之外，連接的是南蠻夷越與巫楚文化，及至明清以降才大範圍通規王化。史實的確如此，但“道南正脈”，也不是虛名。湖南遺存儒家的道統、政統與學統痕跡眾目昭彰，最明顯的例子是書院遍地。“天下書院，楚為盛。”其中不乏嶽麓、石鼓、觀瀾等千年書院。強烈的反差，令人震驚。

永州既古，人文歷史殊勝，地理位置獨特，無論是出於教化的原因還是得益於先賢流寓之便，可見儒統與文統曾昌盛其間。或者是天算，或者是人算，也或者是兼而有之，永州得三脈正傳。

儒家道統上承堯舜，零陵不可避免地染上了正統色彩。又說自孟子後有零陵周敦頤出方能再續前傳，進而成就程朱理學的地位。總之，永州有道統正脈是不錯了，濂溪一脈從祀孔廟者眾多，而流寓零陵者不勝枚舉。元明之前，耳熟能詳又確定流寓過零陵的，有柳宗元與黃庭堅、胡銓、張浚、范純仁、范祖禹等人。與零陵有牽連的人就更多了，包括蘇軾、蘇轍以及曾布等。蘇門四學士中，除了黃庭堅之外，張耒與秦觀也可能流寓過零陵。冷眼看過去，大抵與唐宋八大家有扯不清的關係，如此便留下了一路文脈正宗。

“城郭恰臨瀟水上”，“岩石虛明可讀書”。

永州水上有景，石上有書。“人生忽如寄，壽無金石固。”鏤于金石，方可傳之永久。零陵的摩崖與石刻，記錄了零陵的道脈與文脈。而零陵的摩崖與石刻之盛，固然目不暇接，也保留諸多書法先賢的筆跡。已知懷素、顏真卿、蘇軾、黃庭堅、米芾、嚴嵩、文天祥、何紹基、吳大澂等人都在永州留有過碑版或者墨蹟。懷素與何紹基本就是零陵人，而可考的碑版與書法記錄參與者，至少有顏真卿、黃庭堅、嚴嵩、何紹基與吳大澂。不得不說，宋四家裡蘇黃米三家同時與零陵一地有淵源，在書法史上也是不多見的。

零陵常懷古，永州出水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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