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和屠殺
最近讀完齊格蒙 · 鮑曼的《現代性與大屠殺》,久久不能平靜。
書中大概是說:德國納粹對猶太人實行的種族滅絕,並非傳統的反猶主義,而是現代“先進”思想的產物,他們要以優等人種建立一個理想世界,所以就該像清除雜草一樣驅趕劣等人。嚴格的現代官僚制度,分工明確、等級分明、照章辦事,使得元首“清洗猶太人”的指令得以理性而高效的方式進行,從定義、隔離、驅逐,再到最後的屠殺,均水到渠成,理所當然。加上現代工廠體系中先進的工業技術和分工制流程,大大提升了屠殺效率。此外,現代屠殺技術能讓執行者遠離殺戮現場,減輕心理負擔,讓屠殺得以順利、高效地進行。
另一方面,作為受害者的猶太人,也表現出在“理性”驅動下顯著的現代特徵。他們全程配合,以“犧牲少數保護大多數”等藉口採取僥倖自保姿態,順從得像羔羊一樣,最終任由宰割。
作者鮑曼認為,大屠殺揭露了現代社會中的極端理性帶來的巨大危機,如果不對其中的物化傾向加以控制,人類距離下一次“大屠殺”並不遙遠。
但在我看來,“大屠殺”遠非一個過去的個案,實際上人類從未真正離開這種屠殺模式。只是在白人精英眼中,對別的種族或物種的大量屠殺,還算不上“大屠殺”。每天數以百萬計的動物被宰殺,並為此埋葬地球生態,在物慾理性主義者看來,這是必須的。
等級分明的官僚體制、流水線式的工作流程和越發先進的科技設備,能夠最大限度地降低參與屠宰的心理壓力,使得一切血腥行為顯得文明而乾淨。
整個現代社會就是一個龐大無比的機器,沒人會想到美食和華衣背後的大屠殺,沒人關心人體標本的來源,更沒人好奇人體器官移植的利益鏈……
我們都像當時的猶太人一樣,保持“
理性”自保式的漠視,過着喬治 · 歐威爾式的文明幸福生活。
凌 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