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碾壓下的小國民眾
大國欺負小國,強國欺凌弱國,利益永遠大於友誼。那些環繞在大國周邊的小國民眾,對於大國的心態,除了無奈和恐懼,更多的是愛恨交織。芬蘭影片《我們的一九四四》,提供了觀察小國民眾對旁邊大國態度的一個獨特視窗。
影片講述愛沙尼亞青年裹脅於蘇德戰爭,最終成為二戰炮灰的英勇故事。影片沒有侵略與反侵略的是非觀念,也沒有正義與非正義的標準尺度,無論是參加了蘇聯紅軍的“紅色愛沙尼亞人”,還是參加了德國黨衛軍的愛沙尼亞人,他們眼裡只有親人、祖國、故鄉和同胞。
人口僅一百餘萬的國度,一九四○年被蘇聯吞併時,五萬五千人被編入紅軍。翌年又被德國佔領,七萬二千人被征入黨衛軍。在二戰將要結束的一九四四年,蘇聯列寧格勒方面軍打到愛沙尼亞邊境,蘇德為爭奪納瓦爾地峽進行了一連串的戰鬥。
影片中的愛沙尼亞黨衛軍卡爾·泰咪克是一個具代表性的人物,在所有的鏡頭裡,他都顯得鬱鬱寡歡,總是思念被蘇聯驅逐到集中營的父母和小妹,他為自己當年沒有及時通知親人藏匿而自責不已。戰前他確實是一個不思進取、渾渾噩噩的青年,殘酷的戰爭讓他成長,也讓他懂得了責任感。
他們勇敢地阻擊蘇軍,並不是為德國而戰,而是憎惡在歷史上長期欺凌他們的俄羅斯人。阻擊戰後,當地方政府官員上前線慰問,給每人發一張希特拉的照片,還振臂高喊“希特拉萬歲”時,人人嗤之以鼻,不僅明確拒絕效忠,還譏諷希特拉為垃圾。身為黨衛軍的他們,雖然勇敢打退蘇軍的進攻,但並不認可自己是屬於德國“雅利安人的一份子”,他們身穿德軍服裝而心屬愛沙尼亞。
戰士在德軍撤退的關頭,為了讓路上遇到的婦幼能更安全轉移,在排長薩瑞斯特帶領下,自願前去設伏蘇軍,不過與他們交火的是威爾上校的愛沙尼亞步槍連隊。當薩瑞斯特讓大家“撤到森林裡”時,威爾上校急令部下停火,只因對方是愛沙尼亞人。在戰火紛飛時刻,同胞之情遠勝生死大敵。
步槍連隊裡只有克雷莫爾是俄羅斯族人,老兵普羅克洛雖也來自蘇聯,但其祖母是愛沙尼亞人,故在其他士兵眼裡,普羅克洛是自己人。代理排長尤里負責打掃戰場掩埋屍體,當普羅克洛不願把雙方喪命的士兵埋葬在一起時,尤里還執意在墓碑上寫下“三十一名犧牲的紅軍戰士”,因為他們都是愛沙尼亞人。
當德軍在南部半島被殲滅,愛沙尼亞步槍連隊在森林裡搜到五個十幾歲的孩子,他們是被迫加入德軍的,也沒有上過前線。威爾急切吩咐大家:“安靜,別開槍!”但克雷莫爾卻命令尤里帶人槍殺那些孩子,尤里拒絕執行,結果被槍斃了。當他轉而逼迫威爾,並想除之而後快時,老兵普羅克洛的槍響了,克雷莫爾應聲倒地。威爾要那些孩子們趕快脫掉軍裝回家去。
無論加入了哪個陣營的愛沙尼亞軍人,勝與敗對他們而言,似乎無關緊要,他們不想探討交戰雙方誰對誰錯,他們只在乎自己的故土、家園,只關注親人、同胞,他們期待藍黑白的三色國旗能在首都塔林上空飄揚。然而,無情的現實硬生生把他們綁在戰車之上,他們只能被動的參戰,把生命獻給大國的祭壇。
我們能從《我們的一九四四》看出,小國民眾不一定全都認同大國,更不一定願意依附。
盧山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