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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 談)裴玄智的自白 2023年03月20日

裴玄智的自白

據《太平廣記》卷四九三雜錄記載,貞觀年間,化度寺有個出家人叫裴玄智,入寺之後,恪守戒律,灑水掃地,專心勤奮,一直幹了十幾年,堪稱名副其實的“掃地僧”。寺內僧眾都認為他的品行無可挑剔,就推舉他看守信徒施捨財物的倉庫“無盡藏”。

化度寺始建於漢明帝時期,到得唐代佛教興盛時,成為一座遠近聞名的寺院。化度寺香火旺,前來供奉的人絡繹不絕,信徒們慷慨解囊,爭相施捨,有的人甚至用好幾輛車送來錢帛,卸車後連姓名都不留就走了。因此,化度寺倉庫裏的財物堆積如山。這些財物,通常用來維修寺廟、賒濟窮人以及寺內日常開支。

裴玄智擔任司庫之初,尚能勤敬不怠,清廉自守。後來終於把持不住,開始轉移錢財。他從庫房偷走了不知多少黃金,僧眾竟然沒有一個發覺的。這天,裴玄智趁着住持派他外出辦事,就再也沒回來。大家不免詫異起來,這樣一個品行可靠的大師兄,怎麼會做賊呢?於是,就到裴玄智住處探究,只見他題了一首詩:“放羊狼頷下,置骨狗前頭。自非阿羅漢,安能免得偷!”

裴玄智的自白說明,人品不是一成不變的,守金山而心不動的意志力,就像“坐懷不亂”一樣難得。德行的養成,基於本質,重在修持,尤須慎始善終。考驗一個人的操守不在於平時,也不在於一時,而在於面對利慾薰心時的定力。

所謂定力,就是內心不為外物所移,更不會為外物所役。有定力的人正念堅固,心地清澈,不隨物流,不為境轉,光明磊落,坦蕩無私。面對外界的誘惑,就像武功高強的人比拼內力,任你興風作浪,我自波瀾不驚;任你花招百出,我自巋然不動。

裴玄智的自白還說明,家有家規,國有國法,任何組織機構的管理都離不開規章制度。就團體成員而言,注重修行與教養是必須的,但僅憑個體自律是遠遠不夠的,更要靠閉環的監管機制。在倉庫的管理上,假如化度寺戒律嚴明,進出物資不僅建賬登記,且核銷有據,運轉有序,裴玄智怎麼可能會監守自盜而失察呢?

貪腐行為的發生,固然與個人的定力有關,更在於監管的缺失或疏漏。權力就像一匹野馬,籠頭勒不緊,必然會脫韁失控啊。

王兆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