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 合

常常會在夢裡看到她，一位在她生前和我並不熟稔的老人。我喚她作姨婆，而我的中文名字是她為我改的。

姨婆在我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但我對她有種特別的印象。在她去世前，其實每一年我只會在農曆新年和母親去拜年時，才會前往探望。記憶中，姨婆的丈夫已離世良久，她獨居。奇怪地，她的房子，無論間格丶裝潢，多年後我仍記得非常清楚。綠色的牆身，黑色主調的木家具，打造出嚴肅還帶點詭異的氛圍。加上姨婆從不多話，只會和母親閒話幾句家常，故此我也不敢亂跑。每次我們離開前，她都會走進房子的深深處，然後拿出來一個紅包給我。

只有這般聯繫，奇怪地卻常在我夢中相遇。前些天又夢見她，夢裡的姨婆已是彌留之際，我趕到床榻邊時，她已是奄奄一息，其他在她床邊的人我一個也不認識。可能是在夢中，我連她的模樣也看不清楚。姨婆用盡力氣把我喚到她跟前，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和我說，這是我的畢生積蓄，你拿着吧。夢裡的我揣着這張存款票，不得不收下了。然後，姨婆就不行了。

就在這時，場景一轉，很多人登門造訪，都是些債主，在門口吵吵嚷嚷的，很是激動。我在當中也覺得慌了，不知如何是好。揣着姨婆給的存款，一看銀碼是一萬七千元，心裡不禁想，只有這點錢，夠還債嗎？

然後就驚醒了。

事後我沒有把這當一回事，如常生活。一個新冠疫情讓全球經濟產生一系列危機，人心惶惶，我想到了自己的股票投資，其實一向也沒有在這上面放太多心思，只是覺得是應該在這個狀況下賣掉一些。又過了些天，偶爾算一算，卻賺了點，而數目竟是不多不少的—— 一萬七千元，就是夢裡姨婆給我的存款銀碼。

這個不經意的巧合，竟讓我有點不寒而慄。定了定神後，我倒也不敢再思考有何因果關係，反正也不是我能力範圍內可以理解的，就只當是不能解釋的緣份吧。

林 月